韩长生皱眉紧锁，看起来他并不太认同谢昭张口就来的草率推论。

“打不起来？这怎么可能呢？路伤雀可是‘千岁剑仙’的剑侍，半步虚空天境的高手！

如今被别人堵到家门口向他‘问道’比剑，他若是避而不见，那岂不是会很跌面？让世人置喙他胆小如鼠，没有仗剑者的武道之心？”

谢昭轻轻摇了摇头。

她偏过头去，视线飘忽不知落在何处，这人居然还在微微走神。

“非也，仗剑者之武道心境，在乎心无旁骛，在乎守心如故，在乎克己不忘归途。

人、心、道、器，四象合一，出剑方如神助。

若心中没有要守护的净土，便无法悟透执剑的真意。

一个人若是不知自己因何而执剑，那么终有一日再难握住掌中三尺青锋。”

凌或听罢若有所思，他轻轻瞥了瞥随口说出这段话的少女。

待罗里吧嗦的韩长生终于走了以后，谢昭无奈失笑。

她没有反驳。

对于真正的绝顶高手来说，不论掌中握着的是剑、是刀、是棍、亦或是锏，都无甚差别。

谢昭眼波微垂，唇角的笑意收敛近无。

她这话是肯定句。

我这人啊旁的本事没有，内力和武道境界低微，招式学得也稀松平常，但好在脑子还算够用，偏门左道的见识逸闻和逃命轻功总算还是说得过去的。”

相识一年，但就连凌或有时都很难看透面前的少女。

凌或迎着阳光抬头，直视少女那张明显困倦且不太走心的脸。

“你先前跟韩长生断言，路伤雀一定不会接受沈威问道决战的请求，说他俩打不起来，正是因为你心知肚明，他手中早已失了‘黄金台’，是也不是？”

阿昭不过是区区金遥境，她没有上进心也就算了。你可是堂堂圣王人境的少年高手，怎么也自甘堕落了起来？

凌或倒是难得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。

谢昭失笑，轻挑眉梢。

虽然谢昭评价的是仗剑之人，但天下武道本就贯通交错。

尽管她脸上那大片的醒目凸起的青黑色胎记十分碍眼，但并不妨碍她骨相优越的如同远山青黛般的眉眼间，一抹一闪而过的犀利风华。

凌或沉默一瞬，轻轻点头。

于是他皱眉，还是不想轻易放弃。

“我说阿昭，你的武道境界如此之差，这种唬人的言辞却是手到擒来，看来江湖中三教九流、形形色色的话本，平日里你倒是没白看啊！”

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。

“嗯？”

谢昭轻叹一声。

此剑长五尺，出剑离鞘的剑刃上镌刻九枚被银龙纹所缠绕的橙金昙——这是名剑‘黄金台’，我不会看错。关于此物，你怎么解释？”

每日贪睡从不练功，白瞎了那一颗绝顶聪明的脑袋，半点都没用到正地方上。怪不得内力虚空，武道境界卡在金遥境死活不动弹。

韩长生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凌或，哀叹一声。

韩长生“切”了一声，他戏谑的看着谢昭，调笑道：

“阿昭，没想到你虽然功夫稀烂，但是对自我的认知还是十分清晰的。”

看来这是打算耗在那里，不等到最后出个结果不肯离开罢休了。

两把名剑甚至是由同一个锻造大师打造，区别不过是剑刃的选材和刃锋有所差异。

“谢昭，你手中之物不是俗物。

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体会，绝非金遥境的武道低微之人可以勘破。

嗐，得得得，本少爷可要走了，不管你们了，若是再晚一步恐怕神台宫下人山人海，找不到前排的好位置了。”

韩长生总是说她，年纪轻轻，二九年华，十八少女，生活作息却老态龙钟的好像八十岁的老妪。

“怪不得。你救下我那晚，我其实神志不甚清明。

——而路伤雀本人手中根本没有‘黄金台’，所以以他对武道和对手的尊重，便不会答应出手与人问道论剑。”

凌或本也是想去看一看、碰碰运气的，但不知为何，团眉细思片刻，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去了。

不过，虽然谢昭的足智多谋在一年江湖同行的经历中，已经在韩长生的心里得到充分认证。

“黄金台”本是出自于天宸皇宫万宝阁。

“山河日月”的剑刃出自天外陨石，其重无比，为一柄为双刃重剑；

谢昭正回手到自己的背后，轻轻揉自己那副躺得酸痛的几乎直不起来的腰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