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二十章 成为伍封后,回望吴钩越剑(四十二)(1 / 2)

(四十二)

“指不定日后孩儿还得啃老,靠您和孙武叔叔种稻子的手艺过日子呢。”

伍子胥眼神慈爱,静静的看着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絮絮叨叨的荪歌。

究竟谁是老父亲,谁又是儿子?

“啃老?”

“好,让你啃。”

只要封儿能安安稳稳的从吴国的朝堂上退下来,能长命百岁活着就好。

荪歌的手顿了顿,压抑着的离愁别绪涌上心头。

“父亲,明日我送你出城。”

“至于夫差重建姑苏台一事,您也莫要再嘱托其他人劝谏,儿子担心,劝谏非但无用,反倒会误了他人性命。”

夫差没有对伍子胥挥起屠刀,那是因为有所顾忌。

偌大的吴国,没有第二人有伍子胥这样的脸面。

历史上,吴国太常被离,就因此被斩首示众。

伍子胥苦笑一声“知为父者封儿也。”

“那就作罢吧。”

翌日,荪歌送伍子胥出城。

城门口,伍子胥对着荪歌摆摆手“就送到这里吧。”

“吾儿,保重。”

“要活着。”

活着,就好。

荪歌煞风景的咧嘴笑着“父亲,孩儿还等着饮一碗你和孙武叔叔共煮的粥呢。”

“等我。”

荪歌很是识趣的没有踏出城门。

送君千里,终须一别。

城门口和城外,方寸之间,没必要惹夫差不快。

她敢保证,但凡她趁机与伍子胥一同离开,那城墙上就有成百上千支箭将他们父子射成刺猬。

夫差,行的是很典型的王道。

不听话,就干掉。

“等你。”

马车渐行渐远。

荪歌站在原地,有些出神。

老友终得重逢,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,也能了却一段惋惜。

说到底,山野荒芜的风景不算秀丽,寡淡的粥也算不得美味,但知己好友重逢,日出而作日入而息,本身就是世间罕有的胜景。

来此一遭,也算是圆了伍子胥和孙武当年之约。

风吹过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。

又要下雨了。

荪歌勾勾嘴角,漫步在这座曾让吴国臣民皆为之赞叹的城池里,比初来乍到的感慨又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自豪。

伍子胥,真乃奇人也。

吴王宫。

“走了?”吴王夫差把玩着手中的杯盏,意兴阑珊。

“相国已出城。”

“伍封呢?”

“回府了。”

闻言,吴王夫差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
还好,伍封没有浪费他的信任。

“退下吧。”

吴王夫差拍拍手,候在殿外的舞女歌姬鱼贯而入。

珠缨旋转星宿摇,花蔓抖擞龙蛇动。

流光溢彩,艳美动人。

夫差身侧,左右各一倾城容颜的美人儿,与这满殿的奢靡华丽,相得益彰。

是个好日子。

伍子胥,退了。

压在他头顶的那座大山,也轰然倒塌了。

他也不会再觉得有阴影,更无需时时忌惮。

伍子胥,曾经是连他都要讨好的人。

他会证明,没有伍子胥,他也依旧可以做好吴国的王,带领吴国成就霸业。

歌舞迷人眼,美人惑人心,美酒乱人智。

殿外阴雨朦胧,殿内笙歌燕舞。

不知何时,吴王夫差手中的杯盏砸落在地,酒意上头,越发放浪形骸。

而伍子胥将阴雨抛在了身后,越往前,天气越晴空万里。

去往孙武山野隐居之地的路线,伍子胥早已在脑海中描绘过千万遍。

就算偏僻难寻,对伍子胥而言却轻车熟路。

那是他走投无路,重获新生的地方。

“孙兄。”

马车缓缓停下。

竹林萧萧,石桌旁,头发花白手捧竹简的老人猛然抬起头,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。

老人衣着朴素,眉目间隐约可见年轻时的凌厉和洒脱。

“伍兄?”

孙武试探着开口。

这一幕,更像是梦。

夫差,怎会容伍子胥离开,更遑论是来寻他。

“我来讨当年的那碗粥了。”

无需多言,早已过耳顺之年的老人湿了眼眶。

“备着呢。”

“备着呢。”

“每年我都会亲自种稻子,留一些新米,年年如此,从未间断。”

“只等你来了。”

孙武手中的竹简落在书桌上,略有些狼狈的别过头去擦干眼泪,笑着道。

伍子胥也是一笑。

刎颈之交,可同生死共患难。

当然,也期盼着最平凡的重逢。

多年未见,却不见有丝毫生疏。

烧火,淘米,煮粥。

还是那张石桌,伍子胥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粥,神情怀念“这碗粥,比当年的稠多了。”

那时的他,走投无路,险些饿死。

“孙兄种稻子的手艺越发熟练了。”